第034章 夸海口耍阴谋

    王占波低沉而压抑的宣言，震惊了全场。在一片沉寂中，王占波愤愤离场。他并不是针对叶自龙的反对，而是针对那股私底下刮起的阴风。这场任命会，王占波此前已经由高飞打了预防针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，可没有想到，遇事依旧如此鲁莽，他如若这样下去，大江市官场的一席之地很难站稳。

    随着王占波愤愤离开的步伐，白如一紧随其后跟了出去。王军这下是真不知该如何收场，就连李然和牟永鑫也尴尬的没有言语。此时，大会会场灯光明亮，然而每个人内心都各有想法。王占波的表现，对于以宋石、张国华为代表的关心他、希望他做一番事业的人来说，是有几分失望的。

    而对于以李然、王军为代表的拉拢派来说，王占波的表现则是令他们失望的。但对于以刘汉升为代表的居心不良派来说，王占波的表现，正合他们心意。刘汉升此时正闷头偷着乐，心想，王占波你这头倔驴，这么多年脾气一点没改，三句话把你激怒了，看你当众做出的承诺怎么收场？

    很多和刘汉升一丘之貉的人，心中也都自得其乐，他们心中更高兴的是，就凭王占波这股倔脾气，在官场上混还太嫩了点。也因此，他们不用再为谁拉拢了王占波而感到恐惧，甚至根本不用担心王占波能够坐上市农业局长这个位子。

    和大多数人的想法不同的是，叶自龙此时有点后悔。其实，叶自龙是官场上的老油子，他此次反对的目的只是在王占波上任前夕，澄清责权关系，以免以后真出现问题背黑锅。他也知道，王占波是一个愿意干事、能干事的人，当年王占波做沃土公司老总的时候，他们打过交道，叶自龙自然知道王占波的为人。

    只是他叶自龙没有想到，王占波经历那么多波折，性格依旧没变，行事依旧如此鲁莽。

    叶自龙心想，这下真是惹下了大麻烦，本来只是明确责权就好，而且会前也和王占波打了招呼，可他怎么就能那么倔呢？服个软，表个态，一起共事，大家是能够做一番事业的。一方面，叶自龙责备王占波脾气倔强；另一方面，他更是责备自己，不该不相信王占波的为人，更加不该在大会上提出如此愚蠢的反对意见。

    此前叶自龙觉得王占波重新出来从政，也只不过是混口饭吃。可没想到，他竟然有如此魄力，夸下如此海口，叶自龙自然能够明白王占波要做事的决心，同时也能感觉到王占波的那份信心。只是，叶自龙也多了几分担心。如果王占波不当这个农业局长，李然、王军安排个别人，来个像水利局局长刘汉升那种不是东西的局长，那真是得不偿失了。

    按照省委组织部批文的要求，王占波任职农业局长的调令，是要公示一个星期，在这期间可以提出不同意见，甚至是反对。如果提出反对意见，省委会协同大江市委共同研究，再次协商，然后再决定任命情况。叶自龙虽然是公然反对，但也不能收回省里的任命。

    王军清了清嗓子，再次强调大家有不同意见还可以提，现在王占波还没有上任，已经做出了如此承诺，如果谁觉得他不合格，省里和市里都会重新研究任命情况。说完，大家散会了。王军宣布完散会之后，直摇头，心中实在不明白这王占波在搞什么鬼。

    宋石此时的心情更加糟糕，他从一开始就想拉着王占波出山，一起大干一场。眼下王占波夸下如此大的海口，如何能够填满。别说是和台商、外资谈，就是自己家的公司，也不会用那么多钱往里砸。宋石更是看不明白王占波所思所想，他只是觉得王占波管理能力超群，但脾气也真是够大。在官场上，最忌讳的就是意气用事，而他恰恰就犯了这个大忌。

    牟永鑫作为省委代表，散会后和市委书记李然、市长王军以及常务副市长宋石等市委班子协商，暂时将王占波定位市农业局特别局长，时间为一个星期，也就是公示期内，王占波可以行使农业局长的权力，而他作为农业局长只做一件事，那就是沃土公司融资的事。如果做成了，他理所当然就任正式局长，别人也无可厚非；如果万一真没做成，还是需要征求省委意见，重新商榷一下。

    市委几个主要领导人都知道，王占波能够完成承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所以，当牟永鑫回去休息的时候，他们几个又重新商量，决定再由王军代表大江市市委和市政府，跑一趟省里。

    散会之后，大家各自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，不少人在路上仍在议论王占波，说这人此前干了不少事儿，但胯下如此海口显然是有点托大，别说是王占波，就是当年沈铁在，他也没那个能耐。还有人说，这王占波的本事大着呢，不要以为他是吹牛皮，当年沃土公司不也是快要破产，他都能带到产值超过五十亿。现在两个亿，对王占波这三个字来说，太轻松了。

    猜测有，但更多的是怀疑。

    跟着王占波走出去的路上，白如一已经和高飞通过电话。白如一说她在任命会上遇到的特别事，言语逻辑都有点不太正常。高飞不断安慰她慢慢说，这才算说清楚。说完高飞心中也有几分着急，但她毕竟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，思路依旧很清晰，让白如一带着王占波带到宏景会所来再说。

    心怀不满的王占波，怒气冲冲地上车，之后就一语不发，高鹏飞正自纳闷的时候，白如一也进到车里，对高鹏飞说去宏景会所。一路上，王占波攥紧拳头，浑身僵硬，紧咬牙关，好像莫大的气愤无处宣泄，一直到宏景会所，他都没有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白如一带着王占波走进高飞所在套房，进门一看高飞竟然面带笑容，好像根本不知道王占波任命会上遭人反对并夸下海口的事儿，反倒像是看到自己器重的人履新成功一样，这让白如一大感意外。王占波此时心情稍微舒缓，看到高飞和蔼的笑容，他突然知道自己又犯错了，不应该在大会上发脾气。

    王占波知道，此前高飞曾经敦敦告诫，即便有能力，也要做到有修养。这里所说修养，并不是谈妥优雅、举止大方，而是说话要利用技巧，做事要讲究方法。同样是表达自己有能力，在大会上发脾气和平心静气的承诺，相差天渊。

    “我这干女儿小雨已经告诉我了，你放心大胆的干。只是，你这脾气要得好好改造改造，不行得找个人管一管。我看小雨就能胜任！”高飞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。这也难怪，高飞从没有像今天如此开心，霍思雨经历了那么多婆婆，淘老太太欢心，她着实有一手，因此，不到半天的时间，高飞竟把霍思雨当干女儿收下了。

    高飞因为从政的关系，一直未婚。年龄逐渐大了，身边无儿无女，她有时会感到孤单寂寞，也一直想有个女儿、儿子。说王占波是高飞的忘年之交，更不若说高飞看待王占波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。而霍思雨这个开心果，更是让她找到了做母亲的感觉。

    所以，霍思雨成了高飞的干女儿。

    白如一被王占波的魅力所吸引，这个在她心中十分具有好感的男人，当着全体大江市副处级以上官员夸下海口，还不知如何解决，高飞和霍思雨竟然摆起了认亲大会，这下可急坏了白如一，小脸憋的通红，也不知从何说起，就随便挑了个话头问道：“省长，王总大会上的事儿，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这一问一语双关，一方面是问王占波这海口有没办法填下，如果能够解决则是上上之策；一方面是问下一步打算，如果这海口填不下，如何向省委作出解释，继续任命王占波市农业局局长一职。白如一问完，王占波舒缓了神情，默默地看着她，眼神中透着感谢之意。

    王占波并不是感谢她的帮助，而是她为自己担忧的那份心。

    霍思雨一眼看出白如一的心思，调侃道：“如一妹子，你放心好了，咱们王总既然敢夸下这个海口，自然有把握填好。至于市里那些看热闹的，这下有他们好看了。”然后解释了投资沃土公司的新湾国际之来历，白如一这才定下心来。

    王占波道：“事不宜迟，小雨，你让宗伟来一趟大江，这个礼拜把协议签了！”霍思雨嗲声答道：“小女遵命！”说完就给宗伟打电话，给他安排好了来大江市的行程。虽然王占波的任命会不顺利，但是正好借着这件事，可以杀杀市里的阴风，对王占波的履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，所以霍思雨请客，晚上在宏景会所做了个小小庆祝。

    水利局局长刘汉升的办公室，胡汉三夹着一颗中华烟，吐着烟圈道：“已经查清楚了，那个新湾国际是王占波小姨子老公家的，所以他王占波才敢夸下这个海口。要是这件事真让他给做成了，咱们那件事恐怕会出大问题！”

    “他娘的！怪不得这孙子敢说那大话！”刘汉升不抽烟，但没有更高领导在场的时候，尽说粗话，张口就是国骂。刘汉升听到王占波如此海口，就知道这背后一定有玄机，赶紧叫上一直关注王占波的胡汉三过来问话，一问之下，果然王占波这话里有猫腻。

    “他娘的！能不能想个办法……”刘汉升一语未问出口，胡汉三“哈哈”阴笑两声，贴到刘汉升的耳根旁，咕叽咕叽说如此如此，一会刘汉升粗糙肥硕的大脸上露出了笑容，大声说道：“他娘的！不愧是胡汉三。招商引资咱们大江市每个人都应出份力嘛？他娘的，你这就安排他们干活！”

    说完，两个人相视一笑，都露出了奸邪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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