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2章 没有那么简单

    和宋石一起的两个男人，一个是他的秘书，陈良才，他唯一的秘书；一个是他的司机，赵思根，老司机，他从报社带过来的老司机。宋石做事一向都很细腻，就拿秘书和司机这两个人来说，宋石都是亲自挑选的。

    对于一个副市长而言，有时候秘书和司机要比副市长本人还重要。当然，在成事方面可能微不足道，但败事方面绝对绰绰有余。有官场上的人曾经戏言说过，如果要毁掉一个领导，那就带坏他的秘书和司机就行。秘书和司机，也被人用一个成语来调侃，叫做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”。

    所以，对于一个稍微有点城府的领导，在选择秘书和司机上，都会慎之又慎。沈铁在这方面就吃了大亏，他不注重自己的**保密，以至于本可以度过的难关最后功亏一篑。王占波甚至认为，沈铁最后无法驾驭整个局面，和他的五个秘书以及三个司机有着很大的关系。

    和沈铁相比，宋石显然谨慎的多。副市长即便不像沈铁那么跋扈，也往往都有两三个秘书，但宋石只用了一个，而且还是他千挑万选过来的小年轻，大学毕业刚刚一年半；另外一个是司机，副市长往往也可以专职配两名司机，还可以随时调用其他司机，但宋石只用一个专职司机，这个司机是他从报社就用的老司机。

    宋石刚刚回到办公室，秘书陈良才就抱怨说道：“王占波这人是不是有点太沽名钓誉了？说好听了叫企业家、职业经理人，说不好听这人不就是一个做生意的？就这样一个人，还劳驾您市长亲自去请？真是不值得！”

    “良才，我和你讲了多少遍了，要多观察，少评论。”

    宋石并没有责备陈良才，而是纠正他看人的观点。在宋石眼里，陈良才这个年轻人很有头脑，就是缺乏经验，有时候看事情太过肤浅。当然，宋石也知道，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，要看透官场上的事情，有点赶鸭子上架，强人所难的意思。

    但是，宋石想要培养陈良才。在市委大院里，如果没有一个像样的助手，以后想要立足成事，就会很困难。在宋石所了解的一众秘书中，都是贴了标签的，某人是谁的心腹，谁是某人的亲信，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，只是没有人说。

    所以，宋石在调到市政府之前，已经运筹了很久，得到了王国芳的首肯能够自己挑选司机和秘书之后，他才下定决心过来当这个副市长的。宋石很有抱负，但对官场是又爱又恨。爱是因为通过自己的权力，可以很快的改变一些现状，能够更快的促进大江市的发展，说白了就是能够让老百姓过好日子；恨是因为，一入官场深似海，这句话的含义，可能只有身居要职的官员们才能够真正体会。

    当然，宋石在第一次接触到王国芳之后，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官场深似海了。宋石记得，那次副省长王国芳刚刚上任，急需要一批青年才干到各市县振作局面。王国芳的几句言辞，恩威并加，让本来做好谢绝准备的宋石，愣是没有任何借口不答应，而且宋石觉得自己十分向往去干一番大事。

    宋石觉得，王国芳的每一句话，就好像都看透了自己的心思。要知道，此前王国芳可从来没有见过他，这让宋石更加觉得可怕。可无论如何，王国芳彻彻底底的打动了他，那晚他喝酒了，喝了从来没有那么多的酒，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，司机赵思根告诉他，昨晚他喝了足足有四瓶茅台。所以，宋石还未到任，大江市市委大院里，“宋四瓶”的绰号已经无人不晓了。

    “王晓梦两年前失踪的事情，你打听的怎么样了？”宋石一边看着秘书陈良才给他安排的时间表，一边问道。

    王晓梦是王占波的女儿，两年前因为母亲的自杀，闹的死去活来，最后离家出走了。当然，这个只是官方的说法，而且官方还对王占波的妻子霍思云的死，给了一个说法，说是因为王占波乱搞男女关系，和沈铁的助手柳含烟有染，闹离婚被王占波逼死的。

    陈良才将自己查到的官方说法，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宋石听，讲完之后又有所沉思，宋石就问怎么回事。陈良才说自己在查访王晓梦失踪案的时候，公安局长张国华好像有所隐瞒，而且对于他提出的两个疑问，张国华也未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
    说到这个大江市公安局局长，宋石印象特别深刻。在他到大江市接替沈铁位置的时候，市委所有领导都很和蔼的和他握手，只有张国华这个看起来很彪悍的公安局长，给了他难堪。宋石心里知道，其他市委领导即便是装出来的，也捧上了笑脸，算是给了他面子；但这个公安局长，似乎有点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。怎么说，自己也是副省长钦点的副市长。

    此前宋石听说过，张国华在大江市改革的时候，是站在沈铁一边的。宋石心想，可能这个张国华不太高兴他宋石接替这个位置，或者说对他宋石两年前作为工作组组长调查沈铁，张国华有很大的意见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小插曲，当时为了公正，对这个大江市民众眼里的大清官做调查，省委怕派调查组过去得不到真实的答案，所以委派了当时大江日报首席记者宋石来调查，宋石当工作组组长，其实就是王国芳的意思。

    宋石笑了笑说道，良才长进不小，说说看你的看法？

    “其实，关于霍思云的死，当时还有一个民间版本！”

    陈良才悄悄走到门口，探出头往两边看了看，关上门，小心翼翼地把这个民间版本又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宋石，但这次宋石似乎只是微笑并没有说什么。等陈良才把这个民间版本说完，宋石微笑着点了点头，并没有对陈良才这个民间版本做任何评价，而是说：“这两个公司剪彩和下午的高峰论坛给我取消了，明天我想去一趟曲阳！”

    说完，宋石按起电话，叫上赵思根就走了。留下陈良才呆立着，等宋石走出办公室他才反应过来，大声说道：“宋市长，这是书记给你安排的，你不去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“良才肯定有办法的！”宋石抛下这句话就走了，留下陈良才在副市长办公室呆立着。

    此时还有一个人呆立着。在三牌楼高级公寓的四室两厅房间里，王占波悲痛欲绝地站立着。这是当年沈铁劝说他买下的一套公寓，当年为了沃土公司，王占波倾尽全力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，还是后来沈铁特别关照他，送给他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。

    王占波清晰的记得，当年沈铁很神秘的约他来这个有点远郊的地方，当他走进公寓房间的时候，妻子女儿都在客厅里，准备了很多可口的饭菜等着他的到来。当然，沈铁也在其中，和沈铁一起的还有柳含烟。

    当时王占波有点不高兴，以为是沈铁用自己的职权帮他弄了一套房子。沈铁看出了王占波的心思，就告诉他，这套房子是他帮霍思云付了首付，按揭买的，而且还说以后从他王占波的工资里扣钱，这才让王占波心中稍微高兴点。

    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，这是霍思云和王晓梦很久以来的心愿。当年王占波虽然贵为沃土公司的总经理，可一家三口仍旧窝在市区一套两居室的老房子里，沈铁比较了解霍思云和王晓梦的心思，就帮他们圆了梦。

    王占波依然清晰的记得，当年拿到这套房子的第一顿饭，沈铁和柳含烟走过之后，霍思云和王晓梦那高兴的神情。王占波永远都不会忘记，当晚霍思云趴在他的怀里，轻轻抽泣的情景。也就是那一晚，让王占波对霍思云的爱又用**完全表达了出来。那晚，王占波趴在霍思云保持的很好的身体上，大战将近三个小时。

    后来，沈铁被调查的时候，调查到这套房，王占波都说要放弃了，任凭工作组处理，但沈铁却好几次据理力争，终于保住了这套房子。但王占波却不敢再回来，他怕面对在这里的一切美好回忆，关于霍思云、关于王晓梦，关于他和沈铁的深厚情谊以及柳含烟的音容笑貌。

    “哥，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，您就别难过了！”

    王占波回过神来，皱着眉头说道：“阿健，我不是难过，你说两年前的事情，真的都像报纸上说的那样么？”

    阿健是王占波的司机，真名叫做王建，是王占波二叔家的儿子，因为父母早亡，一直跟着王占波，而王占波没有兄弟姐妹，王建又比他小六七岁，所以王占波就一直把他留在身边，后来做了自己的司机兼保镖。

    王建回忆起那个可怕的夜晚，当时他开着车送王占波回家，路上遇到了三四个打手阻拦，虽然他轻易的解决掉了，而且公安局长张国华迅速赶到现场，可一种不详的预感已经萦绕在王建的脑海。

    所以，当时王占波留下来陪着张国华做调查，王建迅速赶回三牌楼的公寓，回到公寓发现门开着，王建心里咯噔一下，知道可能是出事了，赶紧大步迈进去，看到眼前的场景，他差点惊叫出来。霍思云躺在客厅里，口中吐了很多鲜血，将地板染红了一大片。

    后来警方认定霍思云是自杀，而且还找到了她留下的一封信，还有王晓梦留下的一封离家出走的信，笔迹也得到了王占波的识别。但王建一直以为，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阴谋，有谁自杀的时候会又喝毒药，又脑袋撞墙？

    王建的想法有很多依据，至少那个离婚的说法是不真实的，还有就是，如果王晓梦离家出走，也不应该了无音讯。第二个疑点也是陈良才对质张国华的时候，张国华无法回答的。王建还觉得，这件事和“沈铁案”肯定有关，当时王占波掌握了很多对沈铁有利的证据，而且还有很多线索王占波已经让人展开了调查，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，家里出事了，让王占波精神上迅速受到了莫大的打击，心生退意。

    王建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他的一些想法，王占波拍了怕王建的肩膀说道：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！”听到王占波如此说，王建好像突然明白了，这一切在堂哥的脑海里都是有答案的，只是，如果要答应这位新来的宋市长出山，可能又要掀起大江市领导班子的一场腥风血雨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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